【抽筋煙】傳媒的自我修養（１）

　　　　
　
　
　
　
　

　
香港的分裂，早就不是一日半日的事。失常變成了日常，而如果我們習慣了，也就會開始覺得正常才是失常。抽筋煙暫時還是一位傳媒工作者，自由新年開始後，感覺每一天都過得很西，自己理念與公司的工作方向不一樣，非常令人氣餒。旺角的事，早已很多人有不同見解，我也就不花唇舌去多說了，傳媒本來應該是中立的，至少，我們都是這樣欺騙自己。

於是今天來談談傳媒的工作，也許還會有人以為傳媒是多高尚的工作，但說到底傳媒和黑警一樣，都僅僅只是「打份工」而已，立場與公司不一樣，是自然不過的事，所以會有蘋果攝記馬泉崇的事件，也不足為奇。接下來會根據抽筋煙的工作經歷，談一下所見所聞，因為所見甚多，每次回憶一點，便會說一點。

第一個特點，冷血。冷血又或是勢利，對一個突發記者來說，其實是差不多的說法。是的，其實記者比任何商業人士還要來的勢利，而突發的勢利，往往就代表冷血。20歲女上吊當然比80歲阿婆燒炭來得重要，不是靚女、沒有悲慘故事、沒有結識名人，普通人的生活也許能引起共鳴，卻帶不來Click Rate，也就是說，沒有「新聞價值」。

沒有「新聞價值」的東西，往往都是Who Fucking Care。所以除非一個記者相信能從你身上發掘到好新聞或靚相，不然指望記者幫忙？

天方夜譚。

這次要說的是抽筋煙其中一次工作經歷，話說當時抽筋煙入職約數個月，其中一次面對的是一個失蹤案件，一對退休漁民夫婦出海捕魚然後失蹤。男的，有糖尿病。女的不會游泳，但是拗不過固執的丈夫，所以會帶著糖尿病的針藥陪丈夫出海。只得少量的食物和藥物，一個不會游泳的女人和有病的丈夫出海，結果其實不難想像。

我收到了夫婦女兒的爆料和求助，藉由「起底」從她的Facebook和一些群組專頁得到了夫婦的合照，那是女兒為爸爸慶生的相片，爸爸捧著一個芒果口味的蛋糕，旁邊的妻子笑得很甜。我想，有糖尿病的他，應該是不能吃蛋糕的吧？但從合照中，卻能看出他的喜悅。那是一種，和妻子一起再走過一年的喜悅。靠著想片和電話訪問得到了足夠的資料，再從相關的政府部門獲得了回應，正正常常的完成了一篇稿，不過，這只不過是開始。

想當然，一日未尋回父母，作為女兒的自然心急得不得了，但是得到的答覆卻是令人心寒。從開始引起回響，相關部門有各種各樣的藉口指未能派蛙人出海，再到女兒自費找潛水教練及朋友搜索，不過是短短數日之事。作為每天Follow Up事件的抽筋煙，也就一路看著女兒一天比一天失落。

「我希望點都有個結果。」漁民女兒說了這句話，好像是失蹤後的第五天還是第七天，在出事地點較遠的海域發現了一具男浮屍，心急如焚的女兒想趕過去確認是否自己的父親，結果最終有關父母的消息，只是少量的父母衣物及漁網，還有舢舨的碎片。

而報館從一開始派人採訪，到後來依靠女兒Whatsapp相片來為稿件配相，愈來愈少面板位置，也都開始意味著，這單新聞漸漸的不受重視，自自然然也就不用再努力「督促」相關部門回覆，查看工作進度。然後漸漸的漸漸的，突然有一天，原來已經不用再跟進了。

是的，最終我也未能得知，那對漁民夫婦的下落。

偶爾，我也會打開當初漁民女兒的Facebook，看一看有否更新相關的消息，沒有，沒有，沒有，有的只是心力交瘁的留言，和親友的安慰。隨著工作的繁重和每天面對不同的事務，我打開她Facebook的次數也漸漸減少，然後終於有一天，當我再想得悉漁民夫婦的情況時，我發現，原來我也已經忘記她的Facebook ID了。

嗯，這就是傳媒的冷血。